大西瓜

凛冬拂晓49



真人无关 勿代入

真人无关 勿代入

真人无关 勿代入



定制文,足球同人,架空,各种拉郎



CP:哈梅、C梅、布梅、猪梅、皮梅



以及涉及到一些孩子们长大后的戏份



依旧是ABO,依旧有怀孕生子情节



创作需要,作者超级放飞,各种狗血、各种虐,但千万谨记真人无关!大家看看就好,千万别当真!



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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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拂晓





第三十六章



将克里斯从巴萨人手中带走后,医生徒劳地为他做了检查。

雨已停了,阴沉的西方阴云散去,露出夕阳明艳血红的光亮。克里斯的头发被雨水浇湿,脸上还有血迹,他看起来仍像活着。

罗纳尔多没能立刻把孩子带回军营。皇马残余的队伍挡住了去路,没有人相信这是事实,人们都想亲眼确认主帅之死不过是谣传。但他们见到了神色哀戚的罗纳尔多将军和主帅崩溃哭泣的侍从。

他的死足以让皇马人发疯,一直以来克里斯都是皇马的旗帜,皇马精神的象征,他曾遭遇失败,但他参与的战争最后都会取得胜利。年轻人将他当做目标和偶像,深信只要有他带领,皇马可以达到任何高度,他的存在比皇室更重要,只要有他,连年征战也不会让人们感觉无望,他们知道眼前的苦痛只是一时,等到战胜巴萨,马德里会重现辉煌,那时皇马国泰民安,人们的生活也富裕稳定。

悲恸像病毒一样在战场上传染开,如雾气般弥漫着。比悲伤更甚的是恐怖与绝望。皇马已断续征战二十几年,现在失去主帅,巴萨却还有强盛的兵力,甚至梅西本人也在边境。远远近近,战场上开始有了哭声。活下来的战士确信他们也会死,皇马会被巴萨击溃,他们会输得彻彻底底——主帅已经被巴萨人杀死,还有什么坏事不会发生?

夕阳绚烂时,罗纳尔多将克里斯带回军营。士兵们为他找来担架,将他抬回去后,罗纳尔多发现自己竟然还面对不知道要将孩子安置在哪里这样的问题。士兵们问应该把主帅抬去什么地方时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去小礼堂吧。”克里斯的侍从说道。罗纳尔多麻木地点点头,士兵们把克里斯抬过去,他们前脚刚走,罗纳尔多忽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科恩特朗大步走来,他额头上还流着血,到罗纳尔多面前后狂暴地攥住他的胳膊。

“孩子呢?”他焦急问道,脸上还留着迸溅的血迹。

他已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若他情绪稳定,就不会用这种习惯多年的亲昵方式向罗纳尔多问克里斯,他应该说“主帅”,或叫他的名字。

罗纳尔多想说“在前面”,但他说不出话,于是只抬手向前示意了一下,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手臂只抬起来一点就坠下去了。

科恩特朗跑过去,士兵们将他抬到小礼堂中间,放在一张台面上,罗纳尔多示意士兵们都离开,大门吱呀着关上后,罗纳尔多听到科恩特朗恐惧的声音。

“克里斯?”

“克里斯?”

他叫道,每一声都像在罗纳尔多心中戳上一刀。就是那个名字,以后再如何呼唤他,都听不到应答了。

科恩特朗呼喊着,声音愈发震耳。罗纳尔多拉过来一把椅子,在克里斯左手边坐下,握住儿子的那只手。若这里只有他自己,无疑他会崩溃、会哭泣不止,但科恩特朗也在身旁,他反而安静下来了。

科恩特朗看着克里斯长大,无法接受他死去的事实。

“是蒂亚戈和马代奥吗?”科恩特朗问,鼻音浓重,满眼是泪,“我听说是他们。”

罗纳尔多点点头。

“后来梅西也去战场了?”科恩特朗继续问,“为什么我听士兵说你从梅西手里把孩子接回来?”

罗纳尔多无法对后面的问题作出解释,只回答了前一个:“梅西也去了,他是后去的。”

“我要杀了他。”科恩特朗恨恨地说道。

罗纳尔多半晌没有反应,然后才迟缓地摇摇头。

“你疯了吗?”科恩特朗暴躁地问,“你不想为孩子报仇吗?”

罗纳尔多深吸一口气,他又想哭又想笑。保守了一辈子的秘密竟有一天要对其他人说出来,还是在儿子已经死去的情况下。

“他是梅西的孩子。”

“你说谁?蒂亚戈和马代奥吗?我管他们是谁的孩子?他们害死克里斯,就算梅西是——”科恩特朗暴躁地说着,他忽然停下来,罗纳尔多抬头看他,科恩特朗僵硬地和他对视。

“你……你说——克里斯是……”

他不用继续说下去了。罗纳尔多点点头,科恩特朗像木偶般没了表情。

礼堂中的蜡烛静静燃烧着。隔着厚重的铁门,罗纳尔多听到马丁的声音。那些话、那些情景又在重复了。马丁像战场上的那些士兵一样,询问主帅死去的消息是否是谣传,他呼喊,咒骂,暴怒,不敢置信,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进小礼堂来亲眼确认克里斯的死亡,但外面的喧哗声逐渐小了,罗纳尔多宁愿他们继续吵闹,也不想被这种寂静、沉痛又绝望的气氛笼罩,那种气氛让他感觉置身水下,耳膜鼓胀着发疼,浑身都又湿又冷。

半晌,科恩特朗在仿佛冰冻许久后缓缓苏醒过来。他不问罗纳尔多事情原委,也不向他反复询问以确定真相。那些都没关系了,他只是舍不得克里斯。他看着他长大,在克里斯还在襁褓中时就抱过他,还在军营里和他一起玩,在从巴萨回来时一路上照顾他……这么说,那时他去巴萨是去看梅西的,怪不得他表现得那么奇怪。

他和梅西无关,科恩特朗把那想法从脑海中丢出去,克里斯是皇马的,只是皇马的。

“他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孩子。”科恩特朗低声说着,眼泪静静从眼眶中滚下,他握住克里斯的手,再说不下去了。他看起来和活着时没有两样,怎么就这样死了呢?他是科恩特朗见过的最接近完美的一个孩子,他拥有几乎所有美好的品质,是每对父母都会引以为傲的儿子。

罗纳尔多握着儿子的手,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忽然担心自己是否会在某一天忽然忘记儿子的模样,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在自己的生命里一般。

时间在静默中流走,没有人来打扰他们,直到一个士兵偷偷叫走了科恩特朗,说殿下有事要问他。

“是真的吗?”

科恩特朗刚出门,焦急的马丁就迎上来。

科恩特朗点头:“他被蒂亚戈和马代奥包围,在战场上已经断气了。”

马丁狂乱地攥着科恩特朗的胳膊,眼睛里浮上一层泪,“他没死,是不是?他还活着,是不是?你们都在骗我,他怎么能死?他死了皇马怎么办?我们所有人怎么办!战争还在继续,要是没有克里斯,我们还怎么打下去!”他越说语速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到最后科恩特朗已经听不清他的话了。

“我不相信。”说着,马丁甩下科恩特朗的胳膊,冲着礼堂的木门大跨步走过去,科恩特朗立刻拉住他,马丁一副疯癫的模样,实在不该去打扰礼堂中的人。

“殿下,克里斯已经过世了,他父亲在里面陪他,您还是晚些再去看他吧。”

“可他不能死!”马丁狂暴地吼道,“皇马可以失去所有人,就是不能没有他!所有人都可以死就是他不能!我从里斯本开始就和他一起打仗,从西境到北境,现在又到东境,里斯本、波尔多、巴萨,我们该把所有人都打败的!他怎么能就这样死了!”

马丁怒吼着,眼泪簌簌滚下。科恩特朗挡在他身前拦着他,不让他冲进礼堂中。

“他确实不在了,殿下,您回房间休息吧。”

“蒂亚戈和马代奥·梅西,”马丁咬牙切齿说着,“我要杀了他们。”

“我们已经没有和他们抗衡的资本了,”科恩特朗说,他也很惊讶自己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劝说马丁停战,也恨他要在克里斯尸身停放处的几米之外和马丁争吵不休,“我们失去克里斯,这战又是惨败,皇马的队伍征战二十年,该停下来了。就算勉强发动战争,等待我们的也只有失败。”

“我们不会输!”马丁吼道,“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说皇马只会失败!”

“我说的是事实,殿下,无论您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我们失去克里斯,军心涣散,不可能和巴萨抗衡,现在就算是波尔多人我们也打不过。皇马已经战胜波尔多和里斯本,您不需要再在军营里奔波,皇马的将士也该休息了。葬礼之后我会给都城写信,告诉陛下现在的情况,陛下也一定会同意退兵的,而且,”科恩特朗强调道,“您的安全不能受到威胁,边境危险,尽快回都城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马丁问,眼睛染了层红色,“你以为我会撤兵?”

“带殿下回去,让医生给他开药。”科恩特朗耐心用尽,对马丁身旁的侍从吩咐道。侍从们对他现在疯癫的模样也很害怕,听了科恩特朗的话立刻拖着马丁又求又劝地带回去了。

“将军——”

科恩特朗刚要回礼堂去,一个士兵叫住他。

“我想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给主帅清洗身体、换衣服,这些不能拖太久。”他战战兢兢地说,想必已经等着能有人给他个指令好久了。

“等到后半夜或者明天早上吧。”科恩特朗说,“等到罗纳尔多将军累了你们再去问他这件事,他不会为难你们。”

“将军,”一个副将走过来,“我们还有很多事想和您商量,这场的死伤、现在的防御、以后的准备等等,这些都要有人一一确认……”

原本这些都是需要克里斯确认的东西,如果克里斯忙碌,就由他父亲代替,但现在两人都在小礼堂的木门后和世界隔绝,只有科恩特朗来接手了。

“走吧。”科恩特朗叹了一声。没了主帅,但军队仍旧需要管理。明天他还能见到克里斯,下葬会定在至少一天之后。

门外的喧哗复起,很快又消失,恢复沉寂。

罗纳尔多攥着儿子的手抵在头顶,他喉咙酸疼,说不出话,眼泪不住滚下,心中一遍遍重复“我的孩子”。



深夜时,小礼堂的门被推开了。罗纳尔多看到他们的皇子塞尔像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他身边是那只被克里斯从小养大的白色猎犬小狼。那庞大笨重的生物看到克里斯后哀鸣着跑过来,它痛苦地呜咽着,罗纳尔多听得心如刀绞。

塞尔仿佛只是为了送小狼过来一般。他话也不说,只在克里斯右侧的椅子上端正地坐下,望着克里斯的面庞。

罗纳尔多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来,现在已经是午夜了。礼堂中愈发冷了,塞尔面色苍白,双眼无神。

他在这里呆坐许久仍一言不发,罗纳尔多却仿佛知道原因了。

“我求母亲赐婚给我们,”许久后塞尔开口了,“等到这一战结束就宣布。”

罗纳尔多惊讶,他抬头看向塞尔,塞尔面如死灰,眼中没有眼泪,仿佛整个人都死去了。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别人想要名声、地位、军功,巴不得跻身皇室,但他什么都不想要。”

罗纳尔多从未听儿子说起过他恋爱了,他看向塞尔的目光露出疑惑,塞尔开口解释,一早就做好了撒谎的准备:

“我们在一起了,想在这仗打完后告诉您的。”

罗纳尔多无法立刻相信这一消息。许多年来克里斯都没恋爱过,他若有了喜欢的人不会瞒着自己。

塞尔向他露出破碎的笑容。

罗纳尔多永远无法得知真相。孩子已经过世,但如果塞尔这样说、希望别人将这当做事实的话……就算塞尔在撒谎,这件事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害了。

私生子的身份限定了克里斯的交际,多数时候他生活在军营,从小到大他都是独来独往,没有朋友,甚至也没恋爱过。无论塞尔对于两人已经在一起的宣称是真是假,罗纳尔多都感激塞尔的心意,庆幸有人爱着他,牵挂他。

塞尔试探着握住克里斯的手,苦涩地笑了。那只手上有血,有裂痕,有用剑留下的茧子。他握着克里斯的手,用力攥着,又轻轻摩挲,仿佛从没握过他的手一样。他悲哀的面色上浮现欣喜的笑容,只因握住他手而感觉幸福。到这时,罗纳尔多确信塞尔在撒谎。他请卡西利亚斯赐婚是真,但他们并没在一起,克里斯甚至不知道塞尔喜欢他。

“我会一直在这里,”塞尔用仿佛醉酒的声音说,“在军营里。”

“您不必这样。”罗纳尔多答道。

“他说他以后想在军营里,”塞尔说。蜡烛的光芒映在他没有生气的脸上,仿佛死去的是他和克里斯两人,“我知道您在想什么,过上三五年,我腻烦了军营的日子,或许就会回都城了。但我不会回去了……”他忽然抬起头,“我们要为他报仇,对吗?”

罗纳尔多条件反射地摇头,然后才解释道:“现在皇马没有力量,不能送死。”

“过几年或许就好了,”塞尔幽幽地说道,“十年,二十年,皇马总有力量强大的一天。我不及克里斯的一半,但军营里有很多他培养出来的副将……我们会打胜仗的,战胜巴萨,为他报仇。”

他面色惨白,眼神狂热,如同病人,罗纳尔多不知道二十年后光景如何,但如果由塞尔带领皇马,他看不到取胜的希望。

“我听侍从说他们正在安排葬礼,”塞尔的声音变得又低又小,他望着罗纳尔多,嗓音更紧了,“可我不想让他走。”

没有人想让他离开。他不应该死,他是最后一个应该死去的人。就像科恩特朗说的,他是他们见过的最出色的孩子,没有人比他更优秀。罗纳尔多甚至想偏心地说克里斯拥有几乎所有美好的品质。可他在战乱中度过一生,最后被亲兄弟杀死。

忽然间,回到都城对罗纳尔多来说变得十分遥远。他应该再回去吗?那里的一切都提醒他自己失去了一个孩子。他在那栋宅院里接到侍从抱来的初生婴儿,他笨拙地抱他、为孩子准备奶粉和食物,在睡觉时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夜里反复醒来,生怕自己压着他或孩子忽然消失。那时候他多大?十九?二十?那时候自己不也还是孩子吗?他还心高气傲、什么也不放在眼中,在战场上和梅西赌气对他下狠手,险些伤了自己的骨肉。

但有了克里斯之后他渐渐变了,他不再是那个肆意妄为的将军,世界开始围绕着这个小婴儿旋转了。

孩子还不满一岁,他就带克里斯去了军营。那时克里斯已经很听话了,白天时罗纳尔多要练兵,克里斯只能跟乳母和侍从在一起,但他很少哭闹,晚上见到克里斯,就依赖地搂住他的脖子,不愿同他分开。边境食物种类单一,克里斯吃东西不挑,罗纳尔多喂给他什么他都津津有味地吃掉,还要用短短的小手指摸罗纳尔多的脸。那暖热的、肉乎乎的指头摸在脸上,到现在罗纳尔多还能记起那触感。

待他稍微长大一些,克里斯会拿着木剑玩了。罗纳尔多给他换了好多把剑,轻薄的木剑越来越厚,越来越重,克里斯也越长越高,他在练兵时远远地看着,父亲一回到房里他就“噔噔噔”地跑过去爬到他腿上,晚上吃饭也不想下来。

五六岁时,克里斯的表情总是严肃地像个大人。那个年纪他就见到了战争里死伤的惨状,他在罗纳尔多受伤时大哭不止,罗纳尔多的胳膊流着血,医生来为他包扎伤口时克里斯又惊又怕,罗纳尔多不得不抱着他,用没受伤的手搂着他,安慰他不必担心。

克里斯眼泪汪汪,抱着他的胳膊。“可是你在流血。”他哭着说。“我没事,血马上就止了,你不该为我哭,”罗纳尔多让孩子向外看去,“你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吗?好多人受了伤。”

克里斯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响,那里有运送伤员的呼喊和脚步声,伤员哀叫和哭喊声。他呆呆地听着,回过头来时,看见父亲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他摸着罗纳尔多的胳膊,抬头看着父亲:“没有人为他们哭。”罗纳尔多不知如何回答,只抱住他,摸着他的头发。克里斯还在发抖。“我担心你会死。”

“我不会死,”罗纳尔多答道,“你还没长大,我怎么会死?我还没看着你穿上盔甲的模样呢。”

罗纳尔多知道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比其他孩子更孤寂,独来独往。看着他一个人玩的样子,罗纳尔多心有不忍,劝他和别人一起玩,甚至给他介绍玩伴,但克里斯已经开始拒绝和其他人一起玩了,他说他习惯了自己。

“我不要别人,”他郑重地宣布,“我用不上别人。”

这一点上他很像罗纳尔多。但罗纳尔多至少还有几个朋友,克里斯却决意孤身一人,不要朋友或玩伴,谁也不需要。

十岁那个灾难性的生日之后,在克里斯偷偷跑去巴萨回来之后,他忽然变了。他沉静下来,像是长大了,也像是将自己隐藏得更深了。罗纳尔多再没见他哭过,他在静默中成了军队的一员,逐渐成为最出类拔萃的新人,然后成为冲锋队的队长。他那样拼命地在战场上厮杀,却对军功为他赢得的名声、地位和金钱不屑一顾,罗纳尔多永远都不知道他究竟在为什么战斗。那甚至都不是为了皇马,他只是打定主意要去做一件事,于是他拼上性命去做,比所有人做得都好。

长大后他变成了皇马贵族们巴结的对象,变成了皇室最信任的将军。外人看来他的生活一帆风顺、再让人羡慕不过,他年纪轻轻就打了数次胜仗,为皇马夺来大片疆土,成为将军和主帅。那样多的阿谀奉承和谄媚讨好克里斯都视而不见,他没有被任何东西改变,仍旧一意孤行地做那个并不讨人喜欢的自己。他拒绝马丁提出的与萨洛梅结婚的主意,拒绝了更多权势和更牢固的靠山,仍在边境军营过着单调的、并不安稳的生活。

人们眼中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难道对巴萨人来说,他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吗?他难道不是自己用心养大的孩子吗?多年来罗纳尔多将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培养成皇马的主帅,他不忍让他受委屈和伤害、小心地教导他坚强和勇敢,这样的孩子难道应该被人当做怪物随意杀死吗?还是被自己的弟弟们?梅西究竟是如何教导孩子的?克里斯救过马代奥、放过安德烈并为此险些瞎了一只眼睛,梅西就这样教导他的孩子回报他人吗?

门上轻轻敲了敲,科恩特朗走进来。他见到塞尔后一怔,塞尔也仿佛吃了一惊,没料到更多来访者,他忽然站起身来,看了科恩特朗一眼后匆匆离去。

科恩特朗双眼发红,眼睛下面有阴影。他忽略掉刚刚离开的塞尔,向罗纳尔多走过去。

“我不该在这时候对你说这些话,但事情还是要尽早决定,”科恩特朗走过来,他不由自主地望着克里斯,好像这番话是他对克里斯说的一样,“上一战的收尾和现在的防御我都安排好了,目前还有两件事需要决定,第一是葬礼,按照惯例应该在明天晚上举行,你有其他想法吗?”

罗纳尔多摇摇头。一整天还不足以让尸体腐败,但过去两天,他记忆中的克里斯就不会是现在的模样了。

“那葬礼就在明天晚上举行,我们仍旧按照传统火葬。克里斯的侍从提到一件事,他说孩子想葬在后山的树林里,他有冲锋队的同伴葬在那里,我也记得那处地方很安静,景色也好……如果你没意见,我们就这样做了。”

罗纳尔多示意他同意了。

“另外一件事也要早些决定,我们和巴萨要尽快签署停战协议。”

哪怕仅仅是在一个星期前,罗纳尔多都会告诉科恩特朗这不可能。巴萨死了一个太子,他们不可能撤兵,皇马士气正旺,马丁也不会同意停战。但仅仅是一场战争之后,一切都变了。如果没有克里斯的死,巴萨一定会想要乘胜追击,但克里斯不是皇马某个无名将士,他是梅西的孩子。

能停战最好,如果不能,大不了破釜沉舟和他拼一场,无论输赢,都死在沙场上算了。

至于马丁,这次和谈由不得他了,就算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和谈时间也是越早越好,以防止巴萨心血来潮对皇马发动攻击、或者梅西手下的其他人擅自行动、袭击军营。

“我想把和谈时间安排在葬礼之后,就是后天中午,你同意吗?”科恩特朗问。

“好。”罗纳尔多沙哑地答道。

“明天早上会有人给克里斯清洗身体,换上衣服……你还是先去睡觉吧,我陪着他。”

罗纳尔多还是摇头:“我留在这儿……再多陪陪他能怎么样,反正也不剩下几天了。”



马丁在第二天清醒后平静了许多。他将克里斯的死讯在脑海中仔细过了一遍,又去礼堂中看他的尸体。罗纳尔多和科恩特朗都在,甚至塞尔也出现在那里。

克里斯已经换上了整洁的衣服,身上披着皇马厚重的白色大旗。

马丁从他身边走过,他不敢置信地围着他看了半天。这证明皇马开疆扩土的时代确实结束了,自己野心膨胀时代也告一个段落。克里斯为皇马流血、为皇马失去生命,他甚至还拼死救了背弃他的自己。在他死后,马丁忽然发现克里斯对他的重要性比他原本以为的还要多,自己的位置能坐稳,有一半是血统,有一半则是克里斯的功劳,幸好他已经打败了里斯本和波尔多,现在自己带队回城也并非全然无功而返,他们至少除掉了太子米兰。现在唯一还没办的事就是和巴萨讲和了。他不想打,再打下去只有失败,甚至会失去自己的储君位置。

回到都城,还能稳稳地做太子。卢卡斯已然无望和自己争高下,马尔科年纪又小,也没有功绩,唯一可能会对自己造成少许威胁的也只剩下塞尔了。马丁抬眼看了下塞尔,塞尔仍旧板着面孔,心灰意冷地望着克里斯。

“我很遗憾,”马丁拥抱罗纳尔多,过了好半天才放开,“克里斯是我们最优秀的将领,他带给皇马的太多了,我会请求陛下为他追封的,葬礼也会按照皇家的规模举行,我还准备了一些补偿给您,您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

罗纳尔多感谢了马丁的好意,马丁继续问道:“仪式什么时候举行?”

“今天晚上。”罗纳尔多回答。

“和巴萨和谈是在明天吗?”马丁问。

“是,我们送去了消息,正在等巴萨的回应,日落之前就能收到。”罗纳尔多说。

马丁叹了声气,附在罗纳尔多耳边问道:“我希望皇马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取得和平,这可能吗?”

罗纳尔多还未答话,面孔冰冷的塞尔忽然说道:“我看是不可能了,我们已经付出代价了。”他望着克里斯的尸体,并不和马丁有目光交流。

马丁懒得和他拌嘴,没理会他,回头看罗纳尔多。后者答道:“我想是有可能的。”

“您确定?”马丁惊讶地问道,“这次我们输了,巴萨会那么容易讲和吗?”

望着身体早已冷却的克里斯,罗纳尔多点点头。他确定,梅西失去了两个孩子,他不会想失去更多了。罗纳尔多虽然哀痛,但实际上也在暴怒中。皇马不需要任何条款就能取得和平,他会确保这一点。



葬礼在日落时分举行。盛夏冰冷,残阳如血,终于停歇的大雨将世界在一夜间冰冻上了。在人群的静默和火焰木柴的噼啪声中,克里斯在大火中离开了。他渴望的、热爱的一切,他厌恶的、疏远的一切,不得安宁的一生,只以血泪迎接他的世界,在火焰中,这一切都消失了。

这样的生活从来都不快乐。他也从不想与母亲为敌,与兄弟们作战也非他所愿。

最后一战那时他忘了自己的小盔甲,想要回楼上去取,但克里斯只回头望了望斑驳的楼梯,还是转过头继续向下走了。他不能预知这次疏忽会让他更迅速地被杀死,他只是不想带。为什么要带上小盔甲?就好像自己这无趣的生活还值得留恋、就好像他真的愿意活下去似的。

走下楼梯,克里斯看见塞尔在一楼等他。塞尔穿好了盔甲,神色冷静,见到克里斯后只和他匆匆交换了目光,然后就跟在他身后走出去了。塞尔这家伙不对劲,克里斯想,他一定是在谋划着什么,回来要好好问问他。

这次蒂亚戈和马代奥会上场,母亲也会去吗?临出门时大雨稀里哗啦地浇在头顶。算了,这样的天气,母亲还是别出门了,战场又不是什么有趣的地方,大雨天里跑出来干什么?

克里斯走向自己的马,这时小狼冲了出来,它扑在克里斯身上和他闹了起来。克里斯揉揉它的脑袋,赶快让仆人把它牵回去了。

“把壁炉点上火,别让它出门!”克里斯跳上马时对仆人嘱咐,以免小狼这一整天身上都湿漉漉的。

他骑上马走了,在诅咒般的大雨下,克里斯带领军队出发。回头非要和马丁抱怨一下不可,这种天气何苦要开战呢?都淋成落汤鸡还打什么仗……父亲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他和科恩特朗也要带兵,但天气又湿又冷,不该在这时候打仗,至少要为他们这些上年纪的功勋元老考虑一下……

克里斯想起早上出门前侍从提了一句,说厨房在准备水果馅饼,他自己不喜欢水果做的热气腾腾的东西,但小狼爱吃,可以分给它……

队伍浩浩荡荡出了军营,雨水向脖子里灌着,在盔甲内外四下流淌。下雨也好,下刀子也罢,这仗都非打不可。他挺起胸膛,在皇马白色大旗下的指引下,昂首阔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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