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瓜

凛冬拂晓16


真人无关 求放过

真人无关 求放过

真人无关 求放过



定制文,足球同人,架空,各种拉郎



CP:哈梅、C梅、布梅、猪梅、皮梅



以及涉及到一些孩子们长大后的戏份



依旧是ABO,依旧有怀孕生子情节



创作需要,作者超级放飞,各种狗血、各种虐,但千万谨记真人无关!大家看看就好,千万别当真!



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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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拂晓


夜里科恩特朗和克里斯在同一个帐篷里睡着了。科恩特朗恨不得给孩子戴上脚镣以免他跑掉,睡觉前他和克里斯说了半个晚上,让他千万不要再跑开,克里斯不答话,只一直点头,科恩特朗睁着眼睛撑到半夜,终于困得受不住之后才睡着。

克里斯没睡,他甚至都合不上眼。在婚礼之后,他脑海中只有母亲的身影。十年了,他终于知道母亲是谁了。

这本应该是个大哭大笑的夜晚,他终于实现了自己多年的愿望,见到了母亲。曾有一个瞬间他和自己那样接近,他的母亲,巴萨的王,里奥·梅西,他披着帝王的服饰,头戴皇冠,在红毯上远远走来。克里斯无法动弹,在他无数次的想象中,他毫不怀疑见到母亲时他会满眼盈泪,他会崩溃痛哭,扑进母亲怀中,但真正见到母亲时,他只是站在人群中望着他,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甚至不能浮现泪水,那会让他看不清母亲,他必须抓紧这唯一的机会好好看看他,把他刻在心里。

要记住他太容易了。克里斯回想自己见到的画面。回忆与想象重叠,他曾无数次听人们说起梅西,他是巴萨的统治者,他是皇马的仇敌,他狠辣冷酷,他所向披靡,他击溃皇马,他让马德里人遭受屈辱,在敌对的阵营里,克里斯不能确定人们对梅西的描述是否公正,但他有一件事他完全确定,梅西是强大的、不可战胜的,甚至在父亲没告诉他梅西是他生母这一事实之前,他也从父亲口中听说过,梅西在战斗中如何顽强,如何英勇,有勇有谋。

在知晓他的身份之前,梅西只是一个传说。克里斯年纪还太小,他自记事起就和父亲住在皇马与里斯本边境的军营中,他的记忆里只有与里斯本的战争,并没有上一代人对巴萨的仇恨。他听了许多梅西的传闻,他不像大人那样仇恨和厌恶这个击溃皇马的巴萨人,对他也没有盲目的崇拜,他只知道一些道听途说的事,梅西强大,英勇无畏,巴萨在他的统治下兵强马壮,蒸蒸日上,他是个可怕、可敬的敌人。

知道他是自己母亲时,克里斯正在崩溃的边缘——或者说,他已经崩溃了。父亲一直不告诉他母亲的身份,他从小就听着人们在背后说他是没有妈的私生子,传言说他母亲是异国的旅人,是布料商人的儿子,是达官显贵的情人,是已经结婚的有夫之妇,甚至最恶毒的流言说他母亲是敌国的奸细和娼妓。父亲罗纳尔多知道他被欺负,知道他有委屈,却不知道他承受了多少。从六、七岁开始,克里斯就努力让自己不去理会别人的话,他从父亲嘴中得不到答案,于是只好自己想象,他希望母亲如传言中所说是异国的旅人,在经过马德里时和父亲相爱,但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必须离开,所以只好在生下自己后走了。他想象中的母亲温柔又安静,罗纳尔多说克里斯的下巴和脸庞轮廓很像他妈妈,于是克里斯会花费很长时间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象母亲的形象。

每隔几天,每一周,每个月,克里斯都会听到有人说他是私生子。那就是我的身份,克里斯倔强地想,我是私生子又怎么样,我会比你们所有人都更勇敢,等我长大了,我会正式加入军队,等我为皇马流血、为皇马争得土地时,再也不会有人说我是私生子。他常年累月这样想着,长大成了与母亲见面外他最期盼的事,只要长大他就能脱离现在的一切,只要长大。

罗纳尔多一直以为孩子坚强,不爱流泪,事实上克里斯经常自己躲起来哭,他一哭就是好久,但从不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委屈太多,年纪太小,如果不流泪一定会逼疯他。他在深夜里躲去没有人的角落,眼泪一滴滴掉着,他呆坐着,不哭出声,也不擦拭,只等着眼泪流干,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的眼泪越来越少,受了委屈也只是不发一言地把自己关起来,一声不吭地独自度过一整天。

身为罗纳尔多将军的儿子,尽管是私生子,他也还能保留几分尊严,人们在背后偷偷叫他私生子,没有人会当面这样提起,孩子们知道他父亲是罗纳尔多,于是对这个私生子也有几分畏惧,他们不会当面说克里斯如何如何,只是一直孤立他,见到他时如同见到瘟疫般保持着距离,却因为对他的好奇不会离开,只远远地望着他。

偶尔会有人试着挑战克里斯,几个孩子一起欺负他,年纪小时克里斯会哭着回家,他哭得喘不上气来,哭着问父亲为什么别人欺负他,为什么他没有妈妈。对于这两个问题罗纳尔多都没有答案,他只有一句话教给孩子,别让他们欺负你,你是我的儿子,被人欺负了就要打回去,哭有什么用。

反击比起哭泣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应对方式。五岁起克里斯就开始打架,他从小就在军队里长大,对于成为战士十分渴望,见到士兵操练他也会有模有样地模仿起来,虽然年纪小,克里斯却能很容易打退比自己大一两岁的孩子。没人知道他躲起来独自哭的样子,人们看到的都是他不服输地和别人打架的画面。克里斯总是被孤立,他和其他孩子出现在一起时都是打架的时候。

拳头虽然能击败对手,却不能打散他心中的愤怒和委屈。直到克里斯十岁生日那天,他的不甘和怒火忽然爆发。让他发火、失去理智的那件事就像人们所说的,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他满心欢喜想要安静地、好好地庆祝自己的生日时,他小小的、珍视的快乐忽然被打破。

那天下午他自己跑去河边,将养了很久的小鱼放走,希望他们可以找到妈妈。他本应该带着家里的侍从一起出门,但克里斯喜欢自己跑来跑去,他不怕别的孩子欺负他,他习惯了被挑衅,也从不害怕和人打架。他自己出了门,带着一罐子鱼去了河边。

一群在河边玩耍的孩子发现了他。他们共有十几人,克里斯瞟了他们一眼,不想在生日这天和他们浪费时间,自己拿着罐子在河边走,找到一处最合适的地方后,他站在石头上,将小鱼一条条捧起来放进河水中,希望它们都能找到妈妈。

孩子们望着他,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他们想看看他在干什么,于是向克里斯这边越走越近,看见他从罐子中向外拿小鱼。

“他真笨,”一个孩子低声说,“一股脑倒进河里不就得了。”

克里斯看了他们一眼,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他没理会,一只只地捧起小鱼,把它们捧在手中时在心里默念着它们一定能找到妈妈,然后再动作小心地把它们放入水中。

“私生子嘛,没有妈养的孩子肯定都是笨蛋。”另一个轻声说。这时孩子们都在几步之外看着克里斯,除了低低的说话声外一点声响都没有,克里斯听到了那句压低嗓音说的“没妈养的孩子肯定都是笨蛋”,他心中的怒火忽然被撩拨,克里斯立刻站起来,向那群孩子怒目而视。

“刚刚你们谁说的?站出来!”

孩子们一时没说话,几秒种后一个比克里斯高一头的孩子站出来,说道:“我说的,怎么了?”

克里斯对于自己没有母亲一时十分敏感,人们总在他背后对他议论纷纷,连生日这天也要听见别人说这些不干不净的话,他立刻被惹恼了。

那高个子的男孩站出来,克里斯扑过去就要打他,其他孩子一拥而上和他厮打起来。

“不许说!”克里斯叫喊着,拼命回击试图抓住他的孩子们。他力气很大,打架又熟练,打退四五个孩子不成问题,可这次七八个孩子一拥而上,还抓住他的胳膊和腿,克里斯力气再大也挣扎不过这许多人的围攻。他被四五个孩子抓着四肢动弹不得,另外几个不停地踢打他。这些孩子中有几个被他教训过,现在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当然要狠狠欺负他一次。

抓着克里斯打累了,几个小孩子跑去踢翻装着小鱼的罐子,另外五个抓着让克里斯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还没被放走的鱼儿们在干涸的岸上被踩死,红白的肠肚流出,眼睛被踩爆。克里斯发狂地叫喊起来,让他们住手,但没有人理会,他们踩烂小鱼的身体,把克里斯小心养了半年的鱼儿踩碎,破碎的肢体沾着脏污的泥土。

“放开我!放开我!”他拼命挣扎着,一直带在身上的小马玩具掉了出来,孩子们发现玩具后一句话也没说,拿起石头就向着小马砸去,被克里斯视如珍宝的小马在顷刻间四分五裂,他们掰掉小马的头扔进河中,拆下他的四肢,扯掉漂亮的鬃毛和马尾,撕坏被克里斯抚摸过千百次的马鞍。

毁坏了所有能毁坏的东西,孩子们推开克里斯,一哄而散。克里斯呆坐在河岸上,他被打得站不起来,过了好半天才忍着痛爬起来。他用正在流血的手收起小马的一片片残骸,然后走回家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望着残骸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晚上罗纳尔多回来了。他照常来探望儿子,并给他带了礼物,打算要为他庆贺生日。推开门后他立刻知道事情严重了,十岁的儿子坐在地上,他脸上有伤,衣服脏污不堪,鞋子也不翼而飞,他面前摆着平常碰都不肯让别人碰一下的小马,它们已经成了残骸,连头都不见了。

罗纳尔多立刻俯下身想要拥抱儿子安慰他,克里斯迟缓地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靠近自己。从没见过儿子如此绝望的模样,罗纳尔多被吓到了,一动都不敢动。空气滞缓时,克里斯用颤抖的声音开口了。

我刚刚试着从窗户上跳下去。但这里太低了。

孩子的一句话就让罗纳尔多浑身发抖,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他刚要问,克里斯抬起头来,眼泪从他稚嫩的脸上大滴大滴滚下来,孩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的声音颤抖着,他浑身都颤抖着,他拿起小马的碎片,抬头向父亲说道,我不想活着,我想爬到房顶上去,掉下去摔死。

他咬牙切齿,以稚嫩的绝望地向父亲宣告。

“你在说什么?”罗纳尔多平生第一次被巨大的恐惧包围,他一把抱住儿子,“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不要说这种话——”

“你知道我受了委屈!”克里斯大喊着,“你永远都知道我受了委屈!但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让我打回去,每一次我都照你说的做了,可这有什么用?我永远都是私生子!我把别人打走就能改变这件事了吗?我就不是私生子了吗?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是私生子,我没有妈,每个人都看不起我,没有人喜欢我,没有人和我一起玩,所有人都恨我——”

“你怎么能这么说!”罗纳尔多吼道。

“因为就是这样!你早就知道是这样!”他吼叫着,在说完第一句话后声音就走了音,他高喊着,声音高亢,罗纳尔多被他的喊声和话中的控诉惊得浑身战栗,孩子用破音的嗓子哭喊着,“都是你的错!妈妈不要我,为什么你不杀了我!”他哭号起来,“我连妈妈都不知道是谁,有人说我妈妈是别人的情妇,是娼妓,是来勾引你的奸细……”他不管不顾地哭叫着,不过几句话就喊破了嗓子,后面说出的话罗纳尔多都无法分辨是什么,他被震得耳膜发疼,全身从血肉到骨头都在战栗,他拼命锁紧双臂,但克里斯挣扎得太厉害,他几乎要抱不住了。

孩子一直哭喊,嗓子早就破了,声音沙哑,喘不上气,罗纳尔多词句错乱地安慰他,拍着他的后背让他顺过气来,克里斯以罗纳尔多几乎控制不住的力气哭闹了半个小时,他哭喊尖叫,喊破了喉咙也要不住地控诉,眼泪以从未有过的决堤之势冲刷着脸庞,他的胳膊拼死般挣扎和挥舞,他的脚乱踢乱打,踢到罗纳尔多身上,也重重地踢到他心上。到最后孩子耗尽了力气,终于不再挣扎了。他说不出话,流光了眼泪,只偶尔咳嗽一声,红肿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墙壁。

“克里斯,你没事了,不要理会别人的话,记住你是罗纳尔多将军的儿子,你比所有人都勇敢。”罗纳尔多还在劝着,他被孩子想要死去的恐怖震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克里斯一直不说话,过了好久,他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告诉我我妈妈是谁。”

他的声音心灰意冷,彰显着一个孩子所能承受的最大程度的绝望。

这次罗纳尔多知道自己不能再搪塞了。孩子已经失控,已经崩溃,如果再不告诉他答案,他很可能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罗纳尔多梳理着孩子的头发,吻了吻他的额头。克里斯本应该拒绝,但他已经没力气了,像个无法动弹的木偶一样被父亲抱在怀里。

“他是里奥·梅西,巴萨的……你知道的那个梅西。”

克里斯有好久都没说话,半晌后说道:“你在骗我。”

“我骗你的话你会从房子上跳下去,我怎么会骗你?”罗纳尔多问,他捋着孩子的后背为他顺气,“梅西以前和我们打过仗,你知道,那时候他还是将军,他在皇马和巴萨的边境和我们打仗,我们的军队在边境扎营,我在那时候认识了他。”

孩子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打断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相信了。罗纳尔多缓缓讲述着,他与梅西在战场上曾刺伤对方,但后来他们彼此喜欢,可这份感情不能公开也不能持续……

你知道我们和巴萨是敌人,他在生下你之后把你送过来,你的衣服和小毯子都是巴萨的红蓝色,他是储君,马上要继承王位,不能养育一个与仇敌的孩子,他把你送到我身边,我也不能公开你的身份,如果被人知道你母亲是梅西,你可能会被杀掉。

他甚至找出钥匙,把锁在箱子深处的、克里斯被送来时候的衣服和襁褓给他看。事实上这些东西不该留着,如果被皇马人发现它们、从而推断出克里斯的生母是巴萨人,这一定会让他们父子都陷入灾难,但罗纳尔多还是留下了这些东西,十年后它们终于派上用场了,孩子接过曾经包裹过自己的毯子和小衣服看着,罗纳尔多相信这些可以让他信服自己说的是实话,但克里斯依旧沉默。

他把所有事都告诉克里斯,孩子不言不语地听着,也不知他是不是听进去了,他不问,也不说话,哼都不哼一声。罗纳尔多一步也不敢离开,让人送来晚饭,克里斯不肯吃,罗纳尔多一直抱着他哄着,安慰他,说梅西没有不要他,是不得已才和他分离的。

“你不是早就知道他的事了?”罗纳尔多劝慰,“他和拜仁的皇帝还有一个儿子,不是也被他送走了?孩子在拜仁,他每年只能见到一次。”

这句话终于换回了克里斯的反应,他用沙哑的,罗纳尔多认不出来的声音说道,“这么说,我只是他另一个不要的孩子。”

“不是,”罗纳尔多立刻否定,“只有你是爱情带来的孩子,其他的孩子,他都是不得已生的,因为他是巴萨的君主,他必须和很多家族加强联结,甚至是国外的皇室,那些都是政治婚姻,你知道政治婚姻吗?”他说着自己也不知道真假的话,反正这种事没办法找梅西验证,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婚姻到底是出于爱情还是策略,“就是两个人互相不喜欢也可以在一起,为了他们的国家好,就像……”罗纳尔多举了几个皇马人的例子,那确实都是政治婚姻,并且也带来了孩子,他用克里斯认识的人举例,克里斯一定能明白过来。

“所以你是特别的,知道吗?你是他唯一一个并非被政治婚姻带来的孩子,他喜欢你,他爱你,才愿意生下你,不能和你见面他也很难过,就像你一样难过。”

罗纳尔多说着,反复向孩子强调梅西爱他,没有抛弃他,他是特别的,是由父母相爱带来的孩子,和政治婚姻的后代不同,他说得口干舌燥。到了深夜,罗纳尔多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睡了,他睡得不安稳,一整夜都在害怕克里斯会悄悄离开,或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从屋顶或窗户上跳下去。

那天晚上孩子并没逃走,接下来的半个月也没有。克里斯不再向他问母亲的问题,仿佛一夜间变了个人,他的话更少了,安静得让罗纳尔多心慌。





在罗纳尔多疏忽大意的一天夜里,克里斯悄悄离开了。他早听人们说今年梅西要和皮克大婚——又一次政治婚姻,克里斯想——而皇马将会派去使节象征性送给他些礼物,只是为了避免不让巴萨心血来潮找个借口挑衅皇马罢了,现在皇马专注于里斯本线的战争,不能再分心对付巴萨。克里斯打听到使节出发的时间,并听说商队也会跟着一同前往。他提前收拾好行装,在一天夜里出发,追上商队,混入其中,和他们一同前往巴塞罗那。

一路上克里斯不断向人打听梅西的事,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长什么模样,他有几个孩子。人们将他当做好奇的、爱打听的小孩,对他讲了一些,有人喜欢闲聊,克里斯用自己随身带的零钱从商队中买些吃的东西,与愿意和他讲述梅西的人分享。他带了足够的金钱,这些钱让他混在商队中顺利抵达巴塞罗那,也让他听说了足够多的与梅西有关的事。

他知道梅西的几个孩子和他们的父亲,他们都比自己年纪要小,这样说他果然是梅西的第一个孩子,是他的大儿子……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父亲没有说谎的前提下。他需要真正看一眼梅西,他要确定他是否真和自己有着相似的下巴和脸庞,确定他是否是自己的母亲。

克里斯有许多荒唐的愿望。他知道这些都是奢望,于是在想象时就告诉自己这些不会实现,他只是这样想一想而已。那些想象给了他许多安慰,他想象自己混进了皇宫,在一间富丽堂皇、满满装饰着巴萨红蓝的房间里与梅西单独见面,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是他的大儿子,并且抱着他痛哭失声、不肯松手,他想象梅西将他留在巴萨,写信给他父亲说他要把克里斯留在巴塞罗那,因为这是他最喜欢的孩子……

克里斯脑海中的奢望越来越多,但他能清楚地区分想象和事实。于是在想象中他与母亲紧密相依、永远留在他身边。在现实中他小心地看护着自己的行装,那里面放着他最好、最正式的一套衣服,无论与母亲见面的场景如何,他都要穿着这身最好的衣服和他相见。

二十天后,克里斯跟随使节队伍和商队抵达都城,婚礼当天他跟着皇马的使节混进皇宫,他年纪小,衣着华丽,人们一看就知道是贵族人家的孩子,谁都不会防范,他混进人群中,在圣坛附近的台阶那里等着,婚礼上的人好多,他生怕自己的衣服被挤脏了,那样母亲见到他时就会认为他是个穿着脏衣服的孩子了。

他等了好久,终于听到有人宣布梅西陛下和皮克亲王来了,他挤在人群中看着,梅西越走越近,看清他面孔的第一眼,克里斯心中溢满了他甚至都不懂的钻心疼痛和甜蜜,那确实是他母亲,自己的脸庞轮廓与他一模一样,他们的耳朵和下巴也十分相似,父亲所言非虚,他的母亲不是身份卑贱之人,他母亲是巴萨的统治者,是一国之君,是皇帝。

克里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度过了十年来最快乐的几秒钟。但那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全身都被满涨的情绪溢满,仿佛身体里挤满了正在膨胀的、随时会炸开的水球,从脚趾到大腿,从双手到眼睛和头皮,他的身体被鼓胀的情绪水球填满,他受不了这样的感觉,这样多的痛苦和幸福,他会晕过去,他会哭出来,他会崩溃和发疯。

与他以为的不同,他没有哭喊,甚至没有声音和动作,他望着母亲,以他所不知道的渴望和崇敬望着他,不知道他脸上已经被复杂的痛苦、委屈、幸福与不敢置信填满,他知道泪水在涌动,但他抑制它们的到来,不是现在,不是这一刻,眼泪不能阻挡他望向母亲的目光,任何东西都不能。

他看着母亲一步步走来,越来越近。他的帝王服饰和繁重王冠都不能彰显他的身份与力量,他是梅西,那传说中的无与伦比的人物,他是梅西,也是他的母亲,自己是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爱带来的孩子。他是特别的,他克里斯不是私生子,他的母亲是帝王。

他看着母亲走来,目光无异于在看着一尊神。那样多的委屈和痛苦忽然都有了答案,人们侮辱他,误解他,诋毁他,欺负他,这一切忽然都没关系了,拥有一个这样无与伦比的母亲。

在最为短暂的瞬间中,在他目不转睛看着母亲时,母亲的目光忽然与他相对,转瞬间克里斯脑海中如爆炸一般,他清楚地看到了母亲眼中的惊讶和颤动,他认出自己了……他认出我了……

克里斯全身僵硬,就在情绪终于要爆炸的一瞬间,一只手把他拖出人群。克里斯像个布偶一样被拖走,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愿,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脑中反复回想着刚刚母亲认出他时的眼神。

他还记得我……他认出我了……

没有人看到的泪水从他眼中喷涌。这时的他如木头人一样没有反应,但克里斯知道,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此刻的自己正在嚎啕大哭,就好像他从未哭过那样,就好像他在为自己的一生哭泣。





科恩特朗把他带回马德里,在路上让信使提前去给罗纳尔多送了消息,告诉他克里斯在自己身边,他溜到巴萨来了,但无须担心,他会照顾好孩子。科恩特朗一路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以为孩子和罗纳尔多怄气所以偷偷跑出来,生怕克里斯哪天忽然离开。他安慰了克里斯一路,说他父亲如何爱他,夸奖克里斯如何勇敢又特别,以后一定会是很厉害的人,他哄着孩子,怕这十岁的小家伙又忽然跑掉,但克里斯听话极了,他对所有事都表现出接受和顺从,科恩特朗怎么说他就怎么答应,乖巧又安静,科恩特朗甚至担心小家伙生病了。

终于把克里斯带回马德里,科恩特朗长舒一口气,把他送回将军府。罗纳尔多见到忽然出走的儿子回家也没敢质问他或对他发火,他问克里斯去巴塞罗那干什么,克里斯静静答道,我见到妈妈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脸上没有表情,也不继续说下去。虽然猜到他去巴萨就是为了见梅西,但罗纳尔多还是很惊讶。听到克里斯的话之后,罗纳尔多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孩子回自己的房间去了,罗纳尔多跟过去,看见克里斯在打包行李,他说过几天就要和罗纳尔多一起出发去军营了,他要提前整理好东西。

罗纳尔多看着儿子安安静静收拾好行装。他又开始担心了,不知道孩子到底怎么了,在出发去军营前他整天整夜守在孩子身旁,生怕他再离开。但克里斯哪里都没去,他甚至从柜子里拿出让他珍视和心碎的那只小马玩具的残骸,在花园中挖了一个坑,把他们埋了进去。

罗纳尔多看着他做这一切,在儿子把土拍好之后,他问道:“要不要我再给你买一个?我知道有些工匠还会做这个,可能和这个不太一样,但是……”

“不用了,”克里斯说,他脸上甚至有一抹不甚明显的微笑,“我不需要了。”

罗纳尔多更担心了。他的忧虑表现得太明显,孩子都看出来了。克里斯走过来用沾着泥土的手掌抱住父亲,他没说话,但那个拥抱很结实,他紧紧搂着罗纳尔多,什么也不用说。与他久久地拥抱着,罗纳尔多明白过来,他可以对儿子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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