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瓜

偶发事件(猪梅)19

那天之后两人彻底断了来往。双方俱乐部对此都开心不已,他们的重要球员终于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没有联系了,不在周末坐飞机跑来跑去,他们按时训练、踢比赛,在自己人中间玩得不亦乐乎——当然,管理层透过他们的眼镜看球员时是这样想的。

施魏因施泰格没和任何人提过自己与里奥的冷战,他不愿把那定义为分手,心中某个地方仍抱着希望,却也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了。

俱乐部眼尖地发现了他不再频繁跑去巴塞罗那,队友们也渐渐都知道他和阿根廷人分开了。训练时施魏因施泰格走出更衣室,穆勒追了上来和他一起走向场地,胳膊搭到他肩膀上,嘴里“哎”“哈哈”“我就说”“啧啧啧”地发出了许多无意义的感叹词,施魏因施泰格明白,那都是“我说什么来着”的意思,而拉姆莫名地露出如家长般赞许的目光,对他迷途知返表示赞赏。

很快,波多尔斯基也知道了。他忽然回国,忽然出现在施魏因施泰格家里——分手后施魏因施泰格没让他还钥匙,买卖不成仁义在,怎么说他们也是多年的兄弟和朋友。

那天施魏因施泰格在家里祸害着健身器材,听见客厅中有了响动,他立刻以为是里奥来了,大步走过去发现是卢卡斯时,他才迟缓地想到他并没给过里奥自己家的钥匙。

“怎么忽然回来了?”他问,帮波多尔斯基把脱下来的外套挂好。

“想回来就回来了,”波多尔斯基说道,“不绕弯子,听说你和阿根廷人分手了,所以我来了——别有压力,我可不是要逼着你和我复合,我就是好奇你们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吵了架,大家都不高兴,就这样了。”他找出杯子和酒,倒好后端到来客面前,两人对坐在沙发上。

“他真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是吗?”波多尔斯基说,“国家队的关系又不好,他应该很讨厌我们才对。”

他恨我,施魏因施泰格想,闷头喝了一大口酒。

“可能是吧。”

又聊了几句,施魏因施泰格忽然想起一直没听说卢卡斯的情况,于是问道:“你呢?怎么一直没听说你跟谁约会?”

“你自己都把问题说出来了,‘跟谁’?”波多尔斯基笑道,“没有目标,也没有合适的,约什么会。”

“说得也是,”施魏因施泰格说,“恋爱哪就那么容易了。”他举杯,两人又喝了一轮。

他们东拉西扯说了半天,说感情这事有多麻烦,俱乐部的压力有多莫名其妙,两人相识多年,原本就聊得来,一瓶酒很快喝光了,又开了一瓶。

喝得微醺时,波多尔斯基忽然问道:“你很喜欢他吗?那个阿根廷人。”

施魏因施泰格不好回答,何况是当着卢卡斯的面,想了想说道:“都过去了。”

“那我呢?”他问,“我和你也已经‘过去了’吗?”

“怎么会‘过去’?我们是朋友,卢卡斯,”施魏因施泰格立刻说道,“从前是,以后也是。”

波多尔斯基脸色难看,他不做声地看着酒杯,说道:“你的话让我感觉好像我们从没恋爱过似的。忘了恋爱就这么容易?忘了我就这么容易?”施魏因施泰格刚要答话,波多尔斯基接上刚刚的话说道:“我也想知道怎么能忘了你,看你做得好容易啊。”

没再多说一个字,连句道别也没有,波多尔斯基走了。他走时没关好门,早春的冷风顺着缝隙拨开门,将一阵风冷冷地灌进来。本应去关门,可施魏因施泰格坐在沙发上没动,刚刚卢卡斯的话语还在他耳边萦绕。自己是在想什么?他难道不是原本就应该和卢卡斯在一起吗?里奥并不信任他,阿根廷人将国家队和俱乐部的利益看得高过一切,他心中有足球,却没有自己。留下刚刚那句话卢卡斯就走了,现在他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施魏因施泰格忽然反应过来,追出门去,但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他赶快拿出手机来给卢卡斯拨了过去,对方却关机了。

放下手机,施魏因施泰格疑惑起自己刚刚的举动来,就算他追上了卢卡斯,又要和他说什么?

心乱如麻,理不出头绪,施魏因施泰格早早地去睡觉了。





一个月后的国家队集训,再见到卢卡斯时,他对待施魏因施泰格仍是原本的平常样子,和自己如常说笑,朋友一般。

吃饭时波多尔斯基坐在厄齐尔和赫迪拉对面,施魏因施泰格习惯性地一直和他坐一起,也在旁边坐下了,波多尔斯基和厄齐尔聊着俱乐部,说着说着聊起了夜店,厄齐尔摇摇头说道:“你算了吧,我可不跟你一起去,去了你也没劲,妹子还是汉子来撩你你都拒绝人家,你都没心思玩,还出来晃什么。”

“又没花你的钱,出去玩怎么了?”波多尔斯基说。

厄齐尔转向赫迪拉和施魏因施泰格:“你们俩没体会过跟他出去玩的尴尬,人都好好地到了夜店了,对贴上来的帅哥美女一个劲儿拒绝,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和他是一起的。”

“这么说每次有送上门的你都来者不拒?”赫迪拉把重点转移到厄齐尔身上。

“我可没来者不拒,我也是会挑挑的,出去散散心么……萨米你也要挑我的毛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施魏因施泰格和波多尔斯基心不在焉地听着,想着各自的事。

“还说我,”厄齐尔冲赫迪拉皱眉,“你看卢卡斯也出去玩,巴斯蒂安都不管他。”

“卢卡斯可没像你这样乱勾搭。”赫迪拉说。

“那是因为他和巴斯蒂安在一起了,有恋人就不乱搞了,这不是挺正常嘛,我还单身呢,出去玩你倒不让了。”

施魏因施泰格闷头吃饭,也不能不识趣地说“我没和卢卡斯在一起”,波多尔斯基也不吱声,两人今天似乎胃口奇好,一个劲儿地吃,头也不抬。

这时候厄齐尔和赫迪拉还在辩论,旁边的穆勒听到了,问:“诶,你们和好了?”

“不,我刚决定要和萨米冷战。”厄齐尔说。

“谁要冷战了?”赫迪拉问。

“没说你们俩,说巴斯蒂安呢,队长,你和卢卡斯和好了是吗?”穆勒问,他的声音大,大家都看过来了。施魏因施泰格不好回答,更不想让卢卡斯丢面子,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波多尔斯基答道:“哦,没有,我们还那样。”

“为什么‘还那样’?”穆勒问,“你们俩觉得自己能肉身不朽、活上一千年是吗?所以中间啥阻碍都没有、也决定过了六七百年再和好?”

“诶,那个谁——那个人呢?”拉姆犹豫地开口,不用指名道姓穆勒也知道他说的是谁,答道:“队长跟阿根廷人分手了,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拉姆说,“我以为他们还有联系呢。”

“没有了。”施魏因施泰格答道。这是实话。

“哦——”众人应道,听到当事人的回答后他们心满意足,更加胃口大开地就着饭听八卦。

“那你和卢卡斯怎么还不和好?”拉姆也问。

施魏因施泰格摸不着头脑,心想他的语气就像问自己为什么不穿鞋到处跑似的匪夷所思。

“你们怎么都觉得这事这么……理所当然?”施魏因施泰格问道。

“你们是国民CP。”穆勒答道。

“你和菲利普还是国民——”

“我们在一起了啊,给了国民一个交代,”穆勒笑道,“你可没有……身为队长,你应该起表率作用。”

这时更多人加入进来了,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也很快跑题了。波多尔斯基面色如旧,吃好了饭和大家一起说笑。

分配房间时施魏因施泰格依旧和波多尔斯基住在一起,晚上睡觉时施魏因施泰格刚关了灯,波多尔斯基就问道:“你记不记得托马斯下午说的话?”

“哪句?”施魏因施泰格问。

沉默片刻,卢卡斯说道:“我们没有一千年。”

怔了一下,施魏因施泰格才想到他指的是穆勒说两人以为自己能活上一千年,所以打算过了六七百年再和好的玩笑。

“我们甚至连一百年都没有,”卢卡斯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说,“五十年后我们就老了,甚至用不上十年就全都退役了……说来说去,好日子就这么几年。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训练结束后,更衣室里只剩下里奥、内马尔和特尔施特根没走,三人心不在焉地慢悠悠换衣服,偶尔聊两句。特尔施特根拿出手机,正好有人推送了一个视频连接给他,他点开视频,把手机放在凳子上,一面穿裤子一面看。视频缓冲几秒后打开了,嘈杂的叫嚷忽然响成一片,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赶快调小音量,旁边的内马尔好奇,也看了过来:“哇,这是什么?这酒吧看起来不错啊……你去过吗?”

“好像是家那边的,我不记得去没去过了。”特尔施特根答道。

“哦我看到那排小国旗了,确实是德国的……”内马尔嘟囔着,“这是干嘛呢?”

特尔施特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刚发过来的。”

“巴斯蒂安!”有人大声喊道。

内马尔和特尔施特根一齐看了里奥一眼,里奥就在他们旁边,听了声音也好奇转过身去看,特尔施特根把手机向里奥的角度偏了偏。

“干杯!”一群德国人在视频里大声叫着,酒吧又暗又吵闹,里奥只能隐约辨认出他们的面孔,他不懂德语,但也知道举着杯子大喊的时候叫出来的只能是“干杯”这个词。

镜头很晃,应该是手机拍下的,因为光线很暗的缘故画面不甚清晰,里奥看见了一大堆德国队的球员闹哄哄地坐在一起,大家都喝了酒,个个神情亢奋,脸上又红又涨。

“我说什么来着,”穆勒拿着一个话筒大声说道,镜头摇晃着对准了他,“国民CP必须给国民一个交代嘛!今天我们在这儿……在我最亲爱的朋友——不好意思我给朋友打个广告,别介意哈,都来捧场——在我亲爱的朋友克莱门斯的弧线球酒吧里宣布——”他戏剧性地降低声调,继而高声说:“你们的国民CP订婚啦!”

里奥听不懂他们说什么,特尔施特根惊讶地低声说了一句“订婚了?”

周围的一众男女忽然喧哗起来,先是尖叫,然后大声喊着祝福,继而鼓掌、吹口哨。

“恭喜施魏因施泰格和波多尔斯基!国家队作证,拜仁作证,巴斯蒂安可没少让我们操心,”穆勒叫道:“是不是,队长,你对得起我们吗?整天和莫名其妙的人勾勾搭搭,害我们里外操心,劝你劝得吐沫星子都喷干净了,快来道个歉!快说!”

施魏因施泰格醉着,眼神游离,他接过穆勒的话筒,含糊说了句“对不起”。

“这才是好队长!我们的巴斯蒂安敢作敢当!来,为你对卢卡斯干过的那堆糟心事,再来道个歉!”

“对不起——”施魏因施泰格拉着长声醉醺醺地吼了一句,波多尔斯基也迷糊地笑着。

“来吧,大好日子的大家都说几句,谁先来……”穆勒要把话筒递出去,旁边就是克洛泽,他没接话筒,看着穆勒说道:“差不多行了,他们俩都醉了,赶紧送他们回去吧。”

“这又不是正日子,等过几天订婚我们再说行吗?大家都喝酒了,晕头晕脑的,万一说了什么胡话……”拉姆和他们商量起来,这时说话声小了,从视频中听不见了。

“好好好明白了,那今天也不能这么不尽兴啊……来来来巴斯蒂安,卢卡斯,给我们个订婚吻!”穆勒笑道。

这时有人挡了镜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但镜头再度清晰起来时,施魏因施泰格和波多尔斯基将手放在镜头前,十指相扣,让两枚闪耀的、却光泽暗哑的订婚戒指透过屏幕展现给所有人看,而两个当事人正在忘情接吻。

里奥转过身去打开自己的柜子,用柜门遮挡了表情。他知道特尔施特根和内马尔都在看他。

这不需要他听懂德语,他已经看得过于清楚了。

换好衣服后里奥离开了,刚到停车场时被内马尔追上,巴西人走到他身旁问道:“你没事吧?”

里奥摇摇头,向自己的车走去,内马尔跟在旁边。

“他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关我什么事。”

内马尔想了想说道:“我刚才问了他们说的是什么,特尔施特根说他们订婚了,反正在视频里是这么喊的。”

“看得出来,戒指都戴上了。”

“你真没事吗,里奥?”

“我很好,”里奥微笑,“谢谢你,不用担心我。快回去吧,卢卡还在家等着呢。”

见他情绪正常,内马尔也放松下来,和他道别后回自己的车上了。

里奥开车出了训练基地,五六分钟后他将车在路边慢慢停下,感觉胸口憋闷异常,忽然之间甚少来袭的戾气在转瞬间包围了他,让他有马上用力打碎什么东西的欲望,他不想带着这怒火回家去见蒂亚戈,自己坐在车中缓慢消化着。

说什么喜欢,还提到爱,结果不还是转眼就和青梅竹马订婚了?不是早就和波多尔斯基分手了吗?为什么又忽然和好?说如何喜欢自己、在乎自己,转眼就和别人订婚算什么回事?

里奥觉得胸中憋闷,放下车窗深呼吸着。他才没在吃醋,他们爱订婚就订婚,爱结婚就结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忽然间,里奥又想到他们吵架的那天晚上。德国人一定是个傻瓜,如果自己不在乎他,为什么不呆在巴塞罗那来等他来找自己、反而要折腾自己坐飞机去看他呢?难道所有肉麻的、难以出口的话都要说出来他才会明白吗——迟钝到那种地步,简直怕说出来他也听不懂。里奥烦躁地想。他最开始确实很抵触德国人,但他连自己态度的变化都看不出来吗?他已经会主动和他亲吻、甚至同意了一次临时标记——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难道他感情泛滥、无事可做了吗?

坐在车中想着,越发觉得没力气了。那是恋爱,施魏因施泰格,你看不出来吗?里奥趴在方向盘上。这算是第一次恋爱,之前和杰拉德完全是“滚床的朋友”,和施魏因施泰格才是真正恋爱,而他竟然认为里奥不在乎他。

确实,自己不该在乎他了。里奥直起身来,发动汽车。德国人已经和青梅竹马订婚了,用不上多久他们就会结婚,和和美美过一辈子。

而我不需要任何人。里奥想到。他只需要足球,家人朋友和蒂亚戈,这才是他的生活,没有毫无干系的外人需要他在意和牵挂,他再也不会让其他人来扰乱他的世界。





在他的世界还没被所谓的“订婚视频”彻底粉碎前,施魏因施泰格在休息时去了一家建在深山中的度假酒店——他必须离开家,刚刚在那里经历了和里奥的争吵、分手,他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酒店在山中建了几个独栋别墅,施魏因施泰格阴沉地住进其中一间,阴沉地打发为期三天的休假。他去时天气不好,薄薄的阴云在天空中浮着,冷风从袖口刮进衣衫,树木和草坪染上雾气和阴霾,糟糕得和他的心情一样。

第一天他一直在睡,避免去想自己和里奥已经分手的事实。到夜里这被证明是个坏主意,他白天睡饱了,晚上连眼都合不上。躺在床上睡不着,里奥的面孔一直在眼前浮现,想忽略那画面却屡屡失败,最后德国人烦躁地起身,干脆坐到电脑前去看里奥的消息。

他们刚分手不过两天,这两天没有比赛,只有一些巴萨的训练图,出于私心,施魏因施泰格希望看到里奥也露出不快的神色,就像他自己那样,但里奥若是不笑,他的多数照片表情都是一样,略为严肃,偶尔微皱眉头,也实在看不出心情如何。想看他最近的生活照,施魏因施泰格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从没拍过他的照片,哪怕连张两人的自拍都没有,他想了好半天为什么自己会连这种事都忘记,果真是恋爱得太忘情、什么都忽略了吗?

接下来的两天他并没感觉到心情有明显好转。他甚至不记得这两天做了什么。朋友推荐这家酒店时对这里的菜品和酒都大大赞扬了一番,施魏因施泰格按照侍者的推荐吃了一日三餐,或许吃到了特别美味的东西,也或许喝道了味道醇厚的酒,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离开之后甚至忘了自己住的房子是什么样的。

他只记得里奥。

记得那天他们的大吵,里奥在冷夜浓雾中离去的身影。

他无论如何忘不了那画面。施魏因施泰格一向睡眠很好,体质如此,他从不失眠,这次他仍能好端端睡着,却不断做着梦,雾气从梦境中渗出,又湿又冷。

里奥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回放,他并没说施魏因施泰格如何,只是说了他的感觉,他人遭受的苦痛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落在自己身上——里奥说得不对,刀子也捅在了施魏因施泰格身上,因为无从想象那种煎熬,他几度陷入猜测和衡量里奥曾遭受多少折磨的假设中,明知这让自己在悔恨中越陷越深也无法停下。

他见过人们痛苦绝望的模样,在赛场上,在新闻中,在参加的葬礼和婚礼上。刚成年的朋友含泪送走父亲,分别的情侣看着原本的爱人与另一人结婚。他从没想象过自己也会有那样无助的感觉,里奥说出那些话时,施魏因施泰格清楚地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感觉侵袭了身体,清洗了身体,洪流般势不可挡,转眼间他被惊讶、悔恨和无能为力冲击得头晕目眩。

他从不知道自己无心的错误会带来这样多折磨和煎熬。他从不想伤害里奥,没料到自己却送了他最大的磨难。里奥若不说,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在无法补救的时候,里奥和他分手。施魏因施泰格猜测这或许是他永远不会喜欢自己、信任自己的首要原因;其次是足球,他爱着国家队和俱乐部,远胜过对自己的在意。

爱情像命运忽然送来一份礼物,并说这本不是你应得的,他迟疑着接受了,之后欣喜若狂,再之后将它毁得千疮百孔。

里奥从他家中离开后,梦境再没离开过施魏因施泰格。

最初里奥站在看不清面容的黑夜中,和他激烈地争吵,重复当天的对话,后来里奥沉默着,他们在黑暗中不发一言,最后里奥转身离开,施魏因施泰格追上去,他却早已消失在浓雾中。

被梦境折磨,施魏因施泰格在夜里时常醒来。很久之后,梦境终于不再重复分离的那晚,他不再梦见里奥失神的喃喃自语和控诉般的叫喊。这一次他和里奥走在苍白到透明的梦中,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落下叶子和雪,如同里奥第一次来慕尼黑看他时那般。他们沉默着向前走,脚下的路向无尽的远方铺开,前方白雪皑皑,一无所有。

他愿意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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